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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4 21:26:47


    吕利(Jean-Baptiste Lully,1632—1687年),原名乔万尼·巴蒂斯塔·吕利(GiovanniBattista Lulli),意大利籍法国作曲家。1632年11月28日生于佛罗伦萨,1687年3月22日卒于巴黎。他是佛罗伦萨一个磨房主的儿子。童年跟一个修道士学文化和弹奏吉他,并自学小提琴,后来参加了一个流浪艺人的乐队。1646年被吉斯骑士带到巴黎,当蒙庞谢尔郡主的侍童,演奏吉他、小提琴和伴舞。并师从N.梅特吕学作曲,师从N.吉戈尔学哈普西科德。1652年吕利转到郡主的堂弟法王路易十四的宫廷中服务。1653年被任命为宫廷作曲家,并指挥宫廷的小提琴乐队。他还组织了一个16人的小乐队,致力于提高乐队的演奏技巧和表现力。1661年入法国籍,1662年被任命为皇家乐长,1664年同剧作家莫里哀合作,写了一系列芭蕾喜剧音乐,如《逼婚》(1664)、《贵人迷》(1670)等。1671年他为莫里哀和P.高乃依的悲喜剧《普叙赫》配乐,使它实际上成为没有朗诵调的歌剧(几年后吕利把它改为正式的歌剧)。1672年,在他创建的皇家音乐剧院(即后来的巴黎歌剧院)的开幕式上,演出了他的田园剧《爱神和酒神的节日》。1673年又上演了他的《卡德摩斯与赫耳弥俄涅》,这是法国歌剧史上第一部抒情悲剧。此后每年都有一部新歌剧问世。他一生共作有30多部歌剧和芭蕾音乐,为法国歌剧的发展奠定了基础。1687年,他在教堂指挥150人演出《感恩赞》时,被自己指挥用的手杖尖刺伤了脚趾,由此引起坏血病而亡故。吕利的歌剧特点是:歌剧序曲多由带有附点节奏的慢乐段和一个快的赋格乐段组成,广泛加入芭蕾舞,合唱占有重要地位;发展了与语言节奏有密切联系的、带有夸张的朗诵调风格,并加有乐队伴奏,以避免当时意大利歌剧朗诵调的枯燥乏味。但在他的歌剧中,咏叹调大多只占次要地位。除歌剧、舞剧作品外。他还作有嬉游曲、宗教音乐和器乐组曲等。

    (转载-摘录)
    吕利1661年加入法国籍,因一个偶然的机会青云直上,从宫廷芭蕾舞团的演员成长为皇家音乐舞蹈学校的首任校长。他与大剧作家莫里哀(Molière)相识,又受到卢梭思想的影响,创作了许多用法语演唱的歌剧,成为法国歌剧的创始者。

吕利是工匠之子,幸运儿,音乐天才,宫廷乐师,艺术大家,法国抒情悲剧之父;而他同时也是:撒谎者,精于算计的阴谋家,谄媚的弄臣,死得冤屈的倒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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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2年吕利出生于佛罗伦萨的一个磨坊主家庭。由于没有足够的钱和精力栽培他的天赋,当地一位粗通音乐的制鞋匠成了他音乐基础知识和吉他演奏的启蒙老师。不知那时游侠骑士是否和中世纪一样盛行,总之一法国骑士名唤居塞的成了他的命中贵人——他被从意大利带到法国,成为一位贵族小姐的意大利语教师。吕利成名后这段经历被一度抹去,他将自己描述为一个出身于贵族家庭受过良好音乐启蒙教育的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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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女神的垂青加上自身出从的才华、擅长奉迎的天性,吕利由最初的厨房小厮成为“御前音乐监督”乃至太阳王路易十四的私人秘书之一。十七世纪下叶,吕利在巴黎音乐界一手遮天,权势直逼城中贵族。算起来被他遏制打压的艺术家不在少数,其中就有与他合作过30多部宫廷芭蕾的喜剧作家莫里哀,还有巴黎人夏庞蒂埃,由于在歌剧方面难以出头,夏庞蒂埃的成就主要是宗教音乐。好在此人当时年纪够轻活得够长,吕利一死便被启用。路易十四甚至在1684年颁布法令:没有吕利特许的歌剧不得在全国的任何地方上演,这在当时是极高的荣誉,所以吕利死的时候已经是个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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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利的死因让人有点哭笑不得。那时的乐队指挥用的还不是轻巧的指挥棒,而是一种类似于现在军乐队中那种上下摇动的大杵。在1687年的一次庆祝太阳王大病康复的庆典上指挥《感恩赞》时,吕利不慎被这种大杵击伤了脚,死于感染(为我们生活在一个有抗生素的时代欢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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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忘掉那从小被烙在脑子里的四个大字:德艺双馨。作曲家里恐怕只有恶魔般的瓦格纳在“坏”的方面才可以和吕利有的一拼。但是就音乐造诣、艺术贡献来说,吕利这个名字是绝对不该也不会被忘掉的。他的音乐里虽然没有勃拉姆斯式的悲天悯人,也没有老贝同志的宁折不弯,但他给后人留下的是悦耳、平衡、完美的旋律、对几代法国音乐家的影响以及歌剧的重要分支:法国抒情悲剧。

 

   十七世纪的法国。年仅四岁的路易十四登基,但实权仍掌握在皇太后和大臣的手里。狂热的喜爱着芭蕾和音乐艺术的路易十四在十二岁时就登台演出。芭蕾可说是由路易十四一手发挥光大起来的。由于路易十四在舞台上出演过阿波罗,后世一直称其为“太阳王”。二十二岁时,路易十四夺回政权,将皇太后打入冷宫,在政治上采取中央集权的强硬手段,建造起穷奢极侈的凡尔赛宫,使法国达到了从未有过的辉煌时期。路易十四在位72年,是全世界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他政绩非凡、同时热爱艺术,对法国后来的三百余年产生了无法言喻的巨大影响。御用宫廷乐士吕利,原意大利人,舞者出身,但后来更热衷于作曲。由于使路易十四成功主演了一台《今夜芭蕾》的演出而受宠,进而成为御用的宫廷乐士。吕利是巴洛克音乐的代表人物,为许多歌剧和舞剧谱过曲。失宠后,吕利在一次用长杖指挥乐队时,因动作过于激烈,杖尖戳穿了脚背,引发坏疽而死喜剧家莫里哀,为路易十四创作过《伪君子》等讽刺当时教会长老派们的作品,一度与吕利是艺术方面的密友。后来吕利不满莫里哀的剧本总是充满了供人取笑的小丑,遂说服路易十四使莫里哀禁演,最终导致莫里哀郁郁病死。

   影片一开始,吕利在指挥台等待着皇帝的临驾,但御座始终空空如也。吕悲愤交加,用长杖敲地指挥乐队开演。终于,长杖在激烈的节拍中戳入了吕的脚背。医疗室中,吕利痛苦的大叫:“不要截肢啊!对一名舞者来说,脚就是他的生命!”但坏疽已经蔓延,无法医治。一直到最后,皇帝还是没有来。

   时光回到从前。吕利初进皇宫,自傲不羁,其他宫廷乐士都为其侧目。十二岁的路易十四前来视察乐队,只有吕利一人仍在乐谱前思索。皇帝派人叫吕利上前,吕却对来人说:“告诉陛下,我正在作曲,让他等一下。”年轻的路易十四反而十分赏识吕的性格和才能。一次上台演出前,吕利献给路易十四一双非常高的高跟鞋。路易十四看了看吕“如果我在台上摔倒,你就要滚回意大利去。”吕“那如果您没有摔倒呢?”路易十四微笑。演出非常成功,吕一举受宠。吕之妻少女时代本来与他人两情相悦,但路易十四钦点其与吕结了婚。二十二岁的路易十四宣布亲政,皇太后以其政治经验尚浅为由反对,路易十四强制让其下台。为了对抗有势力的长老派,在路易十四的默认下,莫里哀和吕利上演了《伪君子》。观看演出的教会人员们无不大惊失色,纷纷下跪祷告。

   路易十四选中了城郊的一片森林沼地,决定要起建凡尔赛宫。所有臣子都觉得不可思议。在观察地形时,皇帝不慎陷入沼泽,感染风寒,命在旦夕。皇太后匆匆赶来探望,但话中却尽是催促皇帝让位的言辞。这时,吕利的妻子正在难产,但吕一得知皇帝病危的消息,看也不看病榻上的妻子一眼,拿起乐器冲进皇宫,在路易十四的病室外整整连续演奏了三天三夜。奇迹发生了,路易十四康复。吕利已经是路易十四跟前最红的宠臣,甚至在皇帝与女子欢娱之际,吕也在门外为皇帝指挥配乐。吕利在情色场所结识了一名漂亮的侯爵男仆,与其共欢一夜后醒来却惊异的发现对方喉咙被割断躺在自己身上。吕惊慌失措的回家擦身,其妻劝他逃走,但吕一口拒绝:“我只爱皇帝一个人,我的才能是为皇帝而生的。”

   吕利与曾经共同奋斗过的密友莫里哀在艺术见解上有了分歧,吕非常不满莫的剧本中充斥了庸俗的小丑。吕向皇帝进言,禁止莫里哀的剧团演出,莫里哀郁郁寡欢,在一群扮做骷髅的演员们的围舞中吐血而死。不远处,吕利冷冷的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莫里哀慢慢的死去。后来路易十四对吕利越来越不满。吕利满怀真诚的对皇帝说:“您是我唯一的朋友。”路易盯着吕利:“朕没有任何朋友。”最后吕利终于失宠。吕利死后,路易十四在凡尔赛宫中遥望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的轻叹:“今晚没有音乐了。”

2010-5-4 21:44:09

吕利:骗子,恶棍,吝啬鬼,贪吃鬼,放荡之徒,下贱小人——不管他的同伴喜欢称呼他什么,吕利仍然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和法国音乐大师,尽管他有这些缺点。

    “国王的音乐”由乐监负责管理,并被分成三个部门:室内乐队,圣咏队,以及室外乐队。室外乐队完全由器乐师组成,在户外狩猎,游行以及节庆日时组成乐团。室内乐队里有各种乐器的演奏大师,由二十四把小提琴组成的乐队(又称大乐队),在国王的宴会,音乐会和宫廷舞会上演奏;还有“小提琴队”,陪同国王出游或出海。初期的圣咏队几乎只涉及声乐。

    这些就是吕利可以支配的音乐手段。他把一直分离的部门合并,起到事半功倍之效。戏剧的器乐和声乐手法被引进了凡尔赛宫的宗教音乐,而室内乐的娱乐性则被赋予了庄严、凯旋的色彩,这一切正符合国王的欣赏口味。这样,圣咏队和室内乐队自此以后就一直相辅相成。除此以外,吕利兼并了一个即将变得非常重要的全新的音乐领域——歌剧,从而极大扩充了他个人统治的音乐王国,通过确保也在有生之年享有对歌剧的独有权,他使这一艺术成为个人的一种遗产;他死后,“歌剧会被传给他任何一个子女,此人会被任命,并且被承认是该职位的继承人。”德拉古式的【德拉古为古雅典立法者,以立法严酷著称。——译注】禁令巩固了他的权力。他有权在巴黎任何一处他认为对保持巴黎歌剧院的优势有好处的地方建立音乐学校,而且有权依个人喜好出版他的音乐作品和诗作。他利用了这些权力,保护自己不受任何竞争对手的伤害。没有人能够与他抗衡,他打垮所有潜在的竞争对手,并且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实现了法国音乐艺术的管理统一和风格统一。在他到来之前,法国音乐界非常辉煌但却极度混乱。他是音乐界的勒布朗(Lebrun)【Lebrun,1619-1690,法王路
易十四的首席画师。——译注】,但比后者更专制,因为他的统治在他死后仍然继续。

    这位佛罗伦萨小农夫达到这样一个地位要具备多么坚强的意志,因为他在艺术界的首次亮相是非常谦卑的。当吕利十二三岁随吉兹骑士团到达法国时,他还只会唱歌,演奏吉他,一位方济各会修道士是他惟一的老师。成名以后,吕利仍然弹奏吉他:“看到一把吉他,他就会漫不经心地拨弄它,自娱自乐,他比其他人从中获得更多的音乐灵感。他创作了一百首吉他小步舞曲和一百首库特兰舞曲,但并没有进行收集整理。”

    在巴黎供职期间,他又发掘了自身的一种天分,常常拉小提琴自娱。诺让伯爵听到他的演奏,给了他许多指点。他很快成为那时最出色的小提琴家之一。“他的演奏非常出色。继奥菲欧、安菲翁等一批绅士之后,还没有谁能像吕利那样在小提琴上奏出如此美妙的声音。但是在他成为歌剧之王以前,他已经把小提琴搁置好几年了。从国王任命他为乐监的那天起,他就如此彻底地忽视了小提琴,以至他的房中没有小提琴的踪影。似乎他希望把自己从乐器的统治下解放出来,似乎他宁愿完全抛弃小提琴,也不愿演奏哪怕是一小段乐曲;他拒绝为贵族和他那些放荡的朋友们演奏,既不是出于羞涩,也不是由于礼貌,而是因为他只希望人们记住他是一位伟大的音乐领袖。格拉蒙元帅是惟一知道如何让吕利演奏的人。他有一个男仆,名叫拉朗德,此人后来成为欧洲最出色的小提琴手之一。每次用餐后,元帅都请求吕利听此人演奏,并请他提些建议。拉朗德进来演奏,无疑尽了全力,但是吕利无法忍受听到他拉错某些音符。他从这个仆人手中接过小提琴做示范,而一旦开始,他就要连续演奏三个小时了。他渐入佳境,好久后才勉强停下来……”(勒塞夫·戴拉威维勒)

    他的小提琴天才得到人们一致的认可,大家全都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演奏的。如果塞维尼夫人想格外地称赞某位演奏大师,她会说:“此人比巴普蒂斯特小提琴拉得好。”正是通过小提琴,吕利的好运才开始了。首先他被允许加入国王的大乐队;然后,在1652 年,他受命对国王的小提琴师进行了一次全面考核,并受旨自组了一个新乐队,即小提琴小乐队。

    但是,吕利的野心越来越大。1695 年的一份材料记载:“在意识到小提琴不足以发挥他的天才之后,他放弃了小提琴,并在梅特鲁、罗伯德伊、以及圣尼古拉戴尚的管风琴师吉戈尔的指导下,全身心地学起羽管键琴和作曲来。”

    法国歌剧的创始人却有三位管风琴师作老师,这似乎有些令人吃惊。但是正如皮罗所说,当时的法国管风琴学派也就是音乐雄辩与流畅的学派——“管风琴的语言就像是演说词。”正是从这个学派里,吕利掌握了他日后成为音乐大师所需要的那种演说术的基本要领。此外,这些管风琴师为所有类型的乐器创作,而且在交响音乐领域也很博学。吉戈尔和罗伯德伊兴趣广泛,求知欲强。罗伯德伊钟爱意大利的一切,是弗雷斯科巴尔第【Frescobaldi,1583-1643,意大利管风琴家,作曲家。——译注】的崇拜者,并且认识康贝尔、贝尔塔利(国王的音乐教师)和同样是管风琴师的卡瓦利。对于意大利歌剧在法国的尝试,他肯定有所了解。吉戈尔的折衷主义使他同弗雷斯科巴尔第一样,偏爱鲁昂的老辈管风琴师蒂特卢兹,并且借鉴歌唱技法。此时正是尼韦尔(Nivers)力劝管风琴师“学习歌唱技巧”的时候,因为他认为管风琴应该模仿人的声音。

    吉戈尔和罗伯德伊“在利用不谐和音时都很大胆”;皮鲁还提醒我们,吕利最令当时法国人钦佩的特点之一,就是他利用“假和声”的技巧。

    毫无疑问,吕利从一些人的事例中受益匪浅,如他在宫廷中的那些显赫的前任们,皇家芭蕾舞作曲家,以及过去二十年来一直寻求使宫廷歌曲成为音乐诗歌的音乐大师们(如他的岳父朗贝尔);这些人赋予歌曲一种表述性的特征,使之成为法国高雅歌曲的完美典范。仔细查看朗贝尔的歌曲集,我们会惊诧于他与吕利在风格上的近似。

    博埃塞(Boesset)是吕利最伟大的法国先驱者之一,为他提供了许多在音乐中表现尊贵的悲怆和崇高的忧郁的先例。他的一些高雅歌曲配有风格宽广的朗诵,这是歌剧《阿马迪斯》(Amadis)和《阿米德》(Armide)中著名的抒情独白的早期模型,奠定了路易十四音乐风格的基础。

    除了这些法国音乐大师之外,吕利还与一些意大利名人保持联络,尤其是那位梵蒂冈人卡瓦利(Cavalli)。此人的音乐天分比吕利高出许多,盖过了十七世纪所有的意大利歌剧作者(也包括蒙特威尔第)。卡瓦利来到巴黎,并在1662年,他的全盛时期,创作了《埃尔科勒》(Ercole)。此时,吕利作为一名作曲家还只是崭露头角;两年前,他曾经安排在法国上演卡瓦利的《瑟斯》(Serse),并为该剧谱写了一些芭蕾舞曲。他又怎么能够逃离,即使是暂时地,这样一位强大的合作者的影响呢?诚然,吕利永远不会达到卡瓦利的音乐中的饱满,也无法获得卡瓦利那感觉的活力,及一种预示着亨德尔和格鲁克即将到来的奇异的力量;但是,卡瓦利创造形象的视觉效果和感情烈度的天分同他创造田园景象的新奇一样,肯定深深感染了吕利。

    吕利可能还熟悉佛罗伦萨人塞斯蒂(Cesti)——国王的圣咏队指挥——的某些作品。路易十四统治期间,巴黎和维也纳的宫廷之间一直存在着竞争,双方都试图在场面和艺术家的技艺方面超过对方。塞斯蒂当然非常熟悉法国人的艺术品味。他懒散却很有天分,是一位比吕利文雅得多的音乐家,一位感情忧郁的诗人,同时又是音乐喜剧的创始人之一;但是他谱写了许多近似吕利风格的序曲,交响曲,器乐小奏鸣曲,以及歌剧的开场白。塞斯蒂的歌曲也是如此;尽管它们总体上风格各异,但是你会从中发现宣叙调旋律,这种旋律按照吕利的一贯方式,在同样的场景中,伴随同样的歌词重复出现。

    最后,吕利也不能忽视吕吉·罗西(Luigi Rossi),此人二十五年前就把意大利歌剧带到了巴黎,而且亲自创作了一部堪称经典之作的这种歌剧。

    但是,不管吕利从意大利音乐大师那里借鉴到什么,这种借鉴似乎不是一位意大利人试图使法国意大利化,而是一位法国人从别国艺术中吸收符合法国民族精神,完全为法国才华所利用的东西。吕利的思维和风格是彻底地法国式的。他变得如此法国化,他的本性如此保守,以至于当意大利人把歌剧推向整个欧洲时,年近四十的吕利还是公开反对歌剧。没有人比他更顽固地低毁佩兰和康贝尔早期的尝试。直到1672 年他创作了个人的第一部歌剧为止,他仍坚持认为歌剧不可能用法语演出。他的全部抱负都集中在传统法国风格的芭蕾喜剧上。只有受到佩兰的成功和莫里哀观点的启发后,他才一步一步着手在法国创立一种歌唱戏剧。他决心独自完成这项工作,不要别人的帮助,并把荣誉归为己有。

    但是,从他做出决定的那天起,他就凭借比别人更敏锐的才智,以及为之付出的更多的精力和毅力,掌握了这种新艺术的精髓。从1672 年他的歌剧院落成之日起直到1687 年他去世为止,每年吕利都要创作并上演一部新歌剧。

    勒塞夫·戴·拉·威维勒告诉我们:“每年他都要上演一部歌剧,写作约花掉三个月的时间。他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工作格外勤奋。这一年余下的时间里他对剧本几乎不作修改,除了偶尔在失眠的夜晚以及不开心的上午花上一二个小时之外。但是,他的思维总是停留在他正在构思或是刚刚构思出的歌剧上面。如果有人碰巧知道他随时哼唱的是什么,那么结果总是证明,他唱的就是他手头的歌剧的片断。”

    对于他只花费十二个月中的三个月在谱曲上这点,我们不必感到震惊;谱曲只是他工作的一部分,因为他要考虑的不仅是作曲,还有作品的诠释。他的首要工作是确定一位诗人,因为那时候,音乐家并不追求成为自己作品的诗人。吕利有能力像其他人那样写诗,因为他充满了幽默感和想象力:“他思维活跃,想法独特;他能够完美地叙述一个故事,尽管带有意大利式而非法国式的夸张。据说他曾用法语和意大利语写过一些优美的散文。《肮脏先生》中所有意大利语台词都出自他的笔下。”

    无疑,他修改了他的歌剧中的某些诗歌片断。但是,他对自己作为诗人的才华没有太多的信心,而且他有些懒惰,不愿亲自承担重任。因此,他寻觅,而且找到了一位诗人(脚本作者)——基诺(Quinault)。

    我们不能说这是个恰当的选择。但是,这一选择决不是盲目的,因为吕利运筹帷幄,从许多更伟大的诗人中,挑选出一位艺术风格最适合他的音乐的人。吕利没有顾及几乎是他那个时代所有的精明人的告诫,对基诺格外青睐。事实上,吕利塑造了这位诗人,并使其成为那部感人至深、激情洋溢的《阿米德》 (Armide)的词作者,该作品影响了未来几代人。

    我不打算在此研究基诺和他的作品。佩罗(Perrault)认为,此人属于那种无论做什么都能获得成功的幸运天才:“他身材高挑、匀称,一双温柔、突出的蓝眼睛,眉毛清秀,额头光滑、宽阔,长方形的脸庞,漂亮的鼻子和嘴;他个性突出,气宇轩昂,风度不凡,温柔又热忱;他的文笔和言谈非常得体;很少有人具有他那种交谈的魅力。”

    他是一位精明的律师,著名的演讲家,皇家会计部的审计员,多产的作家(最多一年中写过三部喜剧,两部悲剧),一个深谙世故的人。“他性格随和,但不乏真诚,从一切事物中他都看到善良的一面,不讲任何人的坏话,尤其是不在场的人;但决不姑息他们的过错。这些豁达大度的品质使他拥有许多朋友,却没有敌人。他掌握了使自己被所有人喜爱的秘诀。”

    基诺性格的温和可以从下面这一事实得到证明:尽管布瓦洛(Boileau)对他颇多怨恨,但基诺本人却从不怀恨在心。不仅如此,他还找到布瓦洛并成为他的朋友。布瓦洛终于承认了这位许久以来一直是他的受害者的真诚和谦逊。

    所有这些性格特点允许他同时从事多项工作,如商业、艺术,且都有惊人的熟练和适应性。另外他的温顺、随和使他成为性格坚强的人的驯良工具——所有这些品质注定他成为吕利的选择:因为吕利寻找的是一位“机械工”,而不是工作伙伴。

    我们可以把这项工作称作“苦差事”,因为为吕利服务决不是件轻松的事。据勒塞夫记载,吕利确保基诺作他的诗人,许诺每部歌剧的报酬是四千法朗,条件是基诺作他的雇员。

    “基诺为一部歌剧寻找,安排几个题材。然后他把这些题材呈献给国王,后者选择一个。接下来基诺写出一份剧情设计和进展的计划,交给吕利一份设计副本,而吕利根据自己的喜好,增加一些娱乐性场面,舞蹈,以及牧羊人、水手演唱的小调等等。随后基诺设计出场景,再把设计呈交法兰西学院。”(勒塞夫·戴·拉·威维勒)

    基诺特别注重把这些场景展示给他的朋友佩罗。一些消息灵通人士说他也征询塞芒小姐的意见。她是一位他爱恋的姑娘,才智过人。

    “基诺回来后,吕利却对法兰西学院或是塞芒小姐都没有信心。他逐字检查这些诗,尽管它们已经被重读,修改过了。他或是增加一些东西,或是压缩他认为有必要压缩的词句。对于他的批评,没有人持反对意见。在创作《法埃冬》 (Phaeton)①【一译:“法厄同”,希腊、罗马神话中太阳神Helios 之子,驾其父的太阳车狂奔,险使整个世界着火焚烧,幸宙斯见状用雷将其击毙,使世界免遭此难。——译注】一剧时,尽管场景已经得到了学院的认可,他还是让基诺把整部戏的场景修改了二十遍。基诺笔下的法埃冬非常固执,他对Theone讲的一些话非常具有侮辱性。所以吕利只能把它们删掉。吕利希望基诺笔下的法埃冬有野心但不残忍……当德·利斯勒(De Lisle)创作《柏勒罗丰》【Beuerophon,希神中骑飞马杀死吐火女怪喀迈拉的英雄。——译注】的台词时,吕利使他绝望。为了这部剧中五六百行诗的文字,德·利斯勒被迫写了二千多行诗。”

    所以,我们看到了这位音乐家对诗人的至高无上的权威。要改动的不仅是语言或场景,有时甚至是角色本身。事实上,顺从的诗人有些像那个时代大画家的助手,这些画家并不绘制整幅画,而是允许其他人在他们的指导下完成一部分绘画工作。

    虽说吕利使这位诗人承受许多痛苦,但至少他还承认这样一位合作者的价值,并且对他保有几近固执的忠诚,尽管有人想破坏这种忠诚。

    “有一些既精明又有些名气的人,因为不能容忍基诺诗歌的成功,开始宣扬这些诗很糟,并且试图说服其他人。有一天,这些人一块吃饭。饭后他们走到吕利身边,每人举着一个杯子;他们把杯子伸向吕利的咽喉处,大喊:“放弃基诺,不然你就必死无疑。”这个玩笑引发了一阵哄堂大笑。笑声平息后,这伙人开始严肃地谈论这个话题,竭尽所能,欲使吕利讨厌基诺的诗。但是他们没有成功。”

    如果说吕利钟情于他同基诺的合作胜过他同拉辛的合作,这并非因为拉辛不愿辅助吕利;而是因为基诺更有可能把吕利的音乐构思转变成文字。吕利如此确信他的合作者的理解力,以及对他的顺从,以至有时候他在见到他的诗作之前已经开始创作音乐了。

    “对于剧中的一些娱乐性的场面,他首先谱写出旋律。然后他为这些旋律的文字部分写出一个粗略的提纲,指出这些旋律的发展需要些什么。随后他把文稿交给基诺,后者写出文字来满足他的要求。”(勒塞夫·戴·拉·威维勒)

    现在,让我们看看吕利在认可一场戏后,他的工作情况:“他通读这场戏,直至烂熟于心。然后他坐在羽管键琴边,旁边放着鼻烟盒,一遍又一遍吟唱这些台词,敲打着琴键。琴键上面落满了烟灰,非常脏,因为他是个不甚整洁的人。唱完以后,音乐已经固定在他脑海中,不会遗漏一个音符。然后他叫来秘书拉洛特或是科拉斯,向他们口述乐谱。第二天,他会把乐谱从他脑海中清掉。对那些有台词的乐曲,他又经历一次同样的创作过程。当基诺没有把诗交给他时,他就谱写小提琴声部的旋律。如果他坐下来工作,但是觉得没有情绪,他会抛下工作。有时候他会深夜起床弹琴;不管他置身何处,如果有了灵感,他都会马上离开,因为他从不错过任何有利的时机。”

    另一则轶事告诉我们,真正的音乐家知道如何从周围的嘈杂中寻找灵感,从大自然那天然的韵律——所有音乐的基础——中捕捉音乐的旋律。“有一天,他去骑马;马蹄声给了他一首小提琴曲的灵感。”

    吕利总是细心地观察大自然:“当他希望自然地描绘一件事物时,他总是走向大自然;他甚至使自然成为他的交响曲的基础,并且很喜欢改变自然,使之适应他的音乐。”

    提到《伊希斯》【Isis,古代埃及司生育和繁殖的女神。——译注】中著名的一场戏,勒塞夫告诉我们,在乡下一个冬日的夜晚,他被吕利用音乐描绘事物的真实性深深打动:

    “当风咆哮着吹过一所大房子的房门时,发出的声响如同那段表达潘(Pan)的哀歌的曲调。”

    模仿演说辞,模仿人声和事物的韵律,模仿自然——这一切都是吕利灵感的现实源泉,以及他加以利用的手段。现在,让我们看看他如何利用这些创作手段。

    如果说基诺在没有征求每个人的意见时无法写作,吕利却不是这样,因为他既不咨询法兰西学院,也不同他的情人商讨:

    “在寻找创作素材时,他不求助于任何人。他甚至抱有一种危险的不耐烦,这不允许他听取别人的意见。他发誓说,如果有人告诉他他的音乐一文不值,他会杀了这个下如此结论的人。无法采纳别人的意见或许会使人怀疑他爱慕虚荣,自以为是;而实际上许多事例证明他并非如此。尽管这样,他必定在作品中许多地方误入歧途。”

    但是,吕利从不承认他听取过别人的建议;他只承认他得到某些人的帮助。作为一名艺术家,他懒散、虚荣、鄙视刻苦;在补充歌剧中的和声部分时,他经常要人帮忙。

    “他亲自谱写主要的合唱,二重唱,三重唱和四重唱的所有声部。但是,除了这项重要工作之外,他只在乐谱上标上最高声部和低音声部,而把高男高音、男高音以及五度和声交由他的秘书拉洛特或是科拉斯填写。”(勒塞夫)

    不管今天人们如何看待这些方法,它们是与那个时代的精神相符的;其他艺术领域的情况并不比音乐界好,吕利只是效仿十六、十七世纪大画家的作法,这些人并不是费力地完成他们构勒出的草图,而是在家中建立绘画作坊。尽管如此,吕利仍然认为自己是他作品的惟一作者,诅咒会降临到任何胆敢自称是合作者的人身上。他与米开朗基罗类似,后者赶走了帮助他雕刻朱利尤斯(Julius)铜像的伙伴,因为他们吹嘘铜像是由米开朗基罗和他们共同完成的。吕利辞掉了拉洛特,因为“他一直摆出大师的架势,吹嘘他谱写了《伊希斯》中一些最完美的音乐片断。”

    歌剧写好后,吕利在国王面前演唱、演奏。“国王希望预先欣赏到他的作品,”不允许其他人在此之前对作品有任何的了解。

    完成书面工作决不意味着完成一部作品。它必须被搬上舞台,这并不是整个创作过程中最轻松的步骤。吕利不仅是作曲家;他还是歌剧院的导演,管弦乐队指挥,舞台监督,以及负责招收演员的音乐学校的校长。他必须把一切都有机地组合起来:乐队,合唱队和歌唱家;他独自完成所有工作。

    在管弦乐队方面,他得到了三位优秀的音乐家的帮助;拉洛特,科拉斯和马雷,他们在吕利的指导下组织乐队。吕利主持挑选演奏者,也可以说他是惟一的评判。

    “他只要那些出类拔萃的乐器演奏者。考核这些人时,他首先让他们演奏《阿蒂斯》(Atys)中的“痛苦的梦幻”。他监督所有的排练,他的耳朵非常敏锐,从剧场的远端他也能觉察是哪位小提琴师拉错了一个音符。他会走上前去,对此人说:“你拉了这个音符。它不属于你的演奏部分。”艺术家们都熟悉他的秉性,尽力把分内工作做好。器乐演奏者尤其不敢装饰他们演奏的部分,因为他允许这些人拥有的自由并不比歌唱家们多。吕利认为这些人自认比他知识广博,或是按个人喜好增加音符绝对是错误的。如果发生这种事,他会很愤怒,会做出明确的更正。不止一次,他把小提琴摔到不按照他的要求演奏的人的背上。但是,当排练结束时,吕利会派人把此人叫来,按乐器价值的三倍价钱赔给他,并请他出去吃饭。酒会平息此人的愤怒。如果有人被当作杀一儆百的典型,其他人或许会得到几块金币,一顿美餐,以及一些有用的指教。(勒塞夫)

    凭借这种严格的纪律,吕利终于组建了当时欧洲最优秀的管弦乐队。这种说法或许有些夸张,即说他是第一位在法国训练管弦乐队的人,在他之前(根据佩罗的说法),音乐家不知如何按照乐谱演奏,只得背下他们演奏的乐曲。但是,吕利无疑改进了器乐演奏,尤其是小提琴;他创立了乐队指挥的传统惯例,这些惯例迅速演变成权威性的,不仅在法国得到遵守,甚至成为全欧洲的典范。在许多到巴黎拜师在吕利门下的外国人中,有一位阿尔萨斯人叫乔治·米法特,此人特别推崇吕利的管弦乐队的严谨的纪律和严格的节拍。他说吕利指挥方法的特点是音调准确,演奏流畅平稳,起音干净利落,加上整个乐队的琴弓奏出第一个和弦的方式,令人无法抗拒的“起奏”,清晰的节奏,活力与灵活,优雅与活泼协调的结合。但是这些特点中最突出的当属节奏。

    吕利对歌唱家所做的努力甚至胜于对乐队所做的努力。这事关培养优秀的音乐家和出色的演员。他的一部分演员来自佩兰和康贝尔的剧团,但是其中最著名的艺术家,除男低音博马维尔之外,均是由吕利发掘、培养的。

    勒塞夫这样写到:“从他发现他喜爱的歌唱家的那一刻起,他培养他们的兴致就达到了一种不寻常的地步。”

    “他亲自教导他们如何上场,如何在舞台上行走,如何在打手势、做动作时保持优雅。他在一个专门的房间里展开对他们的教育;通过这种方式,他指导博普如何演好《法埃冬》中普罗提斯(Proteus)这一角色,教给他每个手势。只有必要的人员才被允许参加排演——演员、诗人及剧院技师。吕利赋予自己批评、指导男女演员的权力;他会盯住他们,手搭在眼上以便看得更清楚,他不会忽视任何疏忽和纰漏。”

    尽管吕利费了许多心血,但并不总是成功。他不得不赶走拥有华丽但却粗糙的低音的拉福雷。他按照训鸟员训鸟的方式训练此人的声音。他让他扮演罗朗这个小角色,并为他创作了波吕斐摩斯(独眼巨人)这一角色。但是,五六年的努力之后,拉福雷仍然非常愚蠢。吕利明白他只是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于是解雇了他。如果说吕利偶尔也会失算,但是他至少享受着培养出该世纪一些最出色的歌唱家的乐趣。迪梅尼以前曾是厨房帮工,但是他成为十七世纪的努里(Nourrit)。吕利不得不教给他一切;许多年他给了此人耐心的教导,先让他演唱小角色,然后演一些重要的角色,直至他最终成为吕利所有重要的男高音角色的完美诠释者——柏修斯(Perseus),法埃冬,阿马迪斯(Amadis),梅多尔 (Medor)和雷诺(Reynold)。还有著名的马尔泰·德·罗什瓦(Marthe de Rochois),十七世纪抒情歌剧舞台的骄傲。蒂托·杜·蒂耶称她是“最伟大的艺术家,人们所知的最完美的舞台朗诵的典范。”科拉斯(Colasse)于1678 年发现此人,而吕利则一手培养了她。她身材矮小,消瘦,皮肤黝黑,根本称不上漂亮,尽管她有美丽的黑眼睛,表情生动的脸庞。她的声音稍微有些生硬,但是她有很强的感触力,准确无误的判断力以及敏锐的理解力,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贵族的尊严。她饰演的阿米德堪称无与伦比,这一印象延续了整个十八世纪。她的模仿艺术是法国喜剧院的演员们的典范;人们尤其仰慕她“在所谓的‘舞蹈前奏’(ritornella)时的表演。这指的是一个女演员走上舞台,在这期间,如同在一部没有台词的戏中,她必须在沉默中把她的感觉和情感体现在她的脸上或动作中。”

    吕利麾下所有伟大的歌唱家同时也是伟大的演员。博马维尔是一位天才的悲剧演员,迪梅尼是一位无可挑剔的演员,而克莱迪埃的戏剧天分并不比他少;圣·克里斯托弗和德·罗什瓦的高贵和悲剧激情则可以与法国喜剧院最著名的女演员们抗衡。吕利的歌剧是一种朗诵和戏剧表演的学校,而他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吕利对艺术的贡献就是这些吗?还不止。

    “他对舞蹈的贡献几乎与对其他领域的贡献一样大。芭蕾舞《爱情与巴克斯(酒神)的盛宴》中的部分音乐是由他创作的;在以后的歌剧中的芭蕾舞片断中,他起到了几乎与博尚同样重要的作用。他改进了人场方式,设计出富有表现力的舞步来满足主题的要求,必要时,他会在舞蹈演员面前做示范跳跃,以便使他们更好地理解他的想法。由于他从未学过跳舞,因此只是时跳时停。但是,他观察别人的习惯以及他对一切属于舞台的东西超常的领悟力使他能够跳舞,虽然没有受过良好的训练,但至少具有迷人的活力。”(勒塞夫)

    这就是这位矮小的男人担在肩上的重任。在歌剧王国中,没有哪一个部门不是处在他的指导、监督之下。在这个非常难以管理,以至让十八世纪歌剧院每位音乐家和导演都懊丧不已的世界里,他的学生没有一人敢退缩,也没有谁敢反抗这位来自无名之地的意大利人,这位法语吐字不清的厨房帮工。

    “他在整个音乐界都有相当的权威,首先是凭借他的天才,职位,财富,恩惠和影响力。他的两条基本处事原则使他征服了音乐王国(通常这个王国对其领导者而言就像英国人和波兰人在他们的君主眼中那样难以控制),即出手大方和不允许别人同他亲近。他可能受到男演员们的喜爱,因为他同他们一起共进晚餐,并且维持良好的关系。但是他从不与这些人说笑,而且从未在剧院的女演员中寻找情妇。”(勒塞夫)

    任何人若想让这些女士保持纯洁,或者至少表面如此,这种谨慎都是必要的:“他很小心地保持他的剧院的好名声。那时的法国歌剧院虽非冥顽不化,但却是行事谨慎。”(勒塞夫)

    有一则故事(但这个故事已经被否认了)讲述的是吕利曾经在德·罗什瓦即将成为一名母亲时踢过她,目的是教训她记住她的错误。这样的残忍或许值得怀疑,但是依吕利的脾气,很有可能发生过这种事情;其他行为证实了他在任何妨碍他的事情上的不近人情,因为他不允许他的工作受到干扰:

    “我可以担保在吕利的统治下,女演员不允许一年中患感冒六个月,男演员不允许一周有四天喝醉。他们不得不适应一些与别的剧院完全不同的情况。”

    或许勒塞夫有些倾向于夸大他的主人公的权力,因为即使是在吕利时代,歌剧演员也经常患感冒。拉·布吕耶尔在一篇题为《都市》的文章中提到德·罗什瓦患了风寒,有一周不能演唱。但是,比起日后的情形,这样的感冒或许在那时只是一个让艺术不太可怕的敌人,因为这些演员和他们这样的把戏必须同一位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高一筹、还要狡诈的演员(吕利)相抗衡。我们知道吕利死后,歌剧院处在那种无政府状态之中,但是只要他还活着,一切都进展顺利,没有任何流言蜚语。

    联想到一个世纪后,格鲁克如何困难重重地在混乱的歌剧院里建立秩序,并且使歌唱家和管弦乐队反复无常的心态顺从于他本人的意愿,我们可以想象出吕利为了维持对这群音乐家牢固的控制所使用的坚强毅力。如果说,格鲁克在大部分的歌剧改革中,以及在他的许多艺术思想中——把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无政府状态的歌剧带回到吕利逝世时遗留下的水平的话,那么,这对吕利来说就是个不小的夸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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